分期印鈔降震盪 加稅售金削財赤
一、
目前市場（及大部分象牙塔學者）的共識是，下周三（十一月三日）聯儲局公 開市場會議會達成第二輪「量化寬鬆」（ＱＥ２）的數額及方法。華爾街傳出的訊息是，貝南奇將採取「分期『放水』」（漸進式，Gradualism）策略， 據這兩三年來聲名大噪的「末日教授」魯賓尼昨天在其客戶通訊上的估計，ＱＥ２總額在六千億（美元．下同）水平，分四到六個月即聯儲局每月購買值一千億至一 千五百億的長債。聯儲局若放棄市場人士向來認為採取「嚇你一驚」（shock and awe）即一次過「放水」的策略，其原因魯賓尼雖無解釋，惟經濟學家湯瑪（M. Thoma）在其網站的分析頗有道理，那是貝南奇擔心大開水喉（有傳ＱＥ２額度在六千億至一萬五千億之間）會令通貨膨脹標高（佛利民早已指出通脹是貨幣現 象，濫印鈔票最終必帶來通脹），在失業問題極度嚴重的環境下，社會治安恐易失控，而民主黨會在議會中期選舉失利—雖然聯儲局不會考慮政治問題，但在可以選 擇的情形下，採取不讓當局難堪的策略，是其與白宮和諧相處之道。
必須一提的是，美國治安不靖，槍殺姦淫搶劫之事時有所聞，但絕少出現社會動 盪的騷亂；不過，經濟持續低迷窮人愈來愈多，社會動盪的可能性相應上升，這種社會現象已為美國軍方注意並提高警覺，料軍方且為「平亂」做好部署。美國陸軍 軍事學院（US Army War College）二○○八年發表題為〈防務策略發展中的非傳統「策略震盪」〉（〈Known Unknowns — Unconventional ‘Strategic Shocks’ in Defense Strategy Development〉）的報告，便認為長期國泰民安令政府和軍事當局放鬆對內部治安的警惕性，現在已到了應考慮萬一「社會不和諧」時如何調動「對外安 全」（external security）軍力以應付內部需要。為了避免這種會使投資者大失信心現象（軍方介入國內事務）的出現，「寬鬆再寬鬆」的貨幣策略必將長期化。
ＱＥ２ 如果收不到預期效果，論者均以為會盡一切可能促使經濟向前的貝南奇（他對羅斯福的「新政」大不以為然〔didn't much care〕，但對其不顧一切刺激經濟的原則大為讚賞），肯定會有ＱＥ３甚至ＱＥ４出籠。一句話，聯儲局的重要任務是既要壓抑通脹又要防範陷入通縮，在滿腹 經綸且堅信聯儲局有足夠政策工具把經濟納入正軌（最適當情況是有適度比如百分之二通脹）的貝南奇強勢領導下（熟知內情的人皆說他比伏爾克和格林斯平還要 「霸道」），聯儲局「指引」市場的策略必然綿綿不絕……。當然，大量「放水」的結果是經濟要付出重大代價（天下沒有免費午餐），不過這是後話，現在誰亦說 不準。
二、
美國經濟其實有步進「雙底衰退」的迹象，因此再次「量化寬鬆」，實有必要。「雙底」隱隱然的其中一個訊號是跌入貧 窮線（四人家庭年入二萬二千零五十元，等於平均人周入息四百五十九元）的實際人數比當局公布的四千三百六十餘萬還多，美國國家科學院學者指出「失業救濟使 三百三十餘萬人暫時脫離貧窮線，食物券（food stamp）又令二百三十多萬人脫貧，再加上二百三十萬肯定隸屬窮籍的囚徒，美國窮人的真正數字高達五千五百餘萬」；同一研究顯示「月月 清」（living paycheck to paycheck）的美國人，○七年佔就業人口百分之四十三、○八年百分之四十九、○九年標升至百分之六十一，今年經濟呆滯不前平均薪金下降，家無隔宿糧 的人數在六月底竟升達百分之七十七，那意味美國三億一千多萬人口中有二億三千九百萬人隨時「斷糧」。這種情況一方面令政府的庫房稅入萎縮，一方面則是需要 政府援助的人數增加，美國地方及中央（聯邦）政府的財赤因此無法不惡化……。這正是奧巴馬政府考慮對富裕階級及大企業加徵稅收以緩和財赤的底因。換句話 說，美國的貨幣政策寬鬆而財政政策則收緊。
「分期『放水』」還有不讓美元滙價一次過大幅貶值的考慮，這固然是對剛成過去的二十國財經首長會 議達成「滙價穩定」結論的「尊重」，亦是體諒其西方盟友經濟處境的做法。迄昨天止，今年來日圓、歐羅和英鎊依次兌美元升值百分之十六、百分之十四及百分之 九，用另一種說法是，美元兌它們貶值。這種貨幣形勢有礙這些國家的出口，她們的經濟也許無法承受一次美元突如其來的大幅貶值。「分期『放水』」等於美元分 階段貶值（且會因為可能不再「放水」的傳聞而令美元滙價回升），各國也許較易適應。由於美國各重要貿易夥伴貨幣均對美元升值，美國因此對人民幣只肯「分期 升值」而不一次大幅升值大表不滿。
三、
「量化寬鬆」加上市場人士「預期持續寬鬆」，令美元看跌各種「保值商品」看升，這種預期大體正確，而其中尤以黃金成為眾矢之的。不過，筆者不以為升至現水平的黃金會持續大幅躍升，因為財政部可能考慮售出庫存黃金。
美國彼德遜學社研究員杜魯門（E. Truman）大約兩周前為文（可於www.piie.com見 之），建議挖空心思削減財赤的奧巴馬政府「開倉賣金」（open the vaults and sell gold）。美國財政部（財政部長經總統批准有權買賣黃金）持有二億六千一百五十多萬盎斯黃金，以盎斯價一千三百元計，約合三千四百億。由於美國可隨心所 欲印刷美鈔，黃金的貨幣功能早逝，其存量多寡以至有無，已與美元滙價無涉，因此，與其繼續持有這批庫存近百年（從上世紀二十年代大蕭條以來）不能生息遑論 生利的「野蠻時代遺物」，何如趁高價（這是極具爭議的說法，因為若加上通脹因素，目前金價偏低，見十月七日本欄的 數字）沽之哉；這三千多億，比對財赤，雖是杯水車薪，卻是聊勝於無，足以減少百分之二點二五政府負債，為政府每年省下一百五十億利息支出之外，尚可展示當 局減赤的決心。站在金市的角度，由於西方央行售金協議（美國並非簽約國）允售的黃金已賣光，加上國際貨幣基金拋售百分之七十五存金（四百零三點三立體噸） 的計劃已完成，而若干央行且在購金，美國政府售金尤其是分期出售遂不會對金價構成太大影響，但「量化寬鬆」與金價上升之間因此不能劃上等號。
目前市場（及大部分象牙塔學者）的共識是，下周三（十一月三日）聯儲局公 開市場會議會達成第二輪「量化寬鬆」（ＱＥ２）的數額及方法。華爾街傳出的訊息是，貝南奇將採取「分期『放水』」（漸進式，Gradualism）策略， 據這兩三年來聲名大噪的「末日教授」魯賓尼昨天在其客戶通訊上的估計，ＱＥ２總額在六千億（美元．下同）水平，分四到六個月即聯儲局每月購買值一千億至一 千五百億的長債。聯儲局若放棄市場人士向來認為採取「嚇你一驚」（shock and awe）即一次過「放水」的策略，其原因魯賓尼雖無解釋，惟經濟學家湯瑪（M. Thoma）在其網站的分析頗有道理，那是貝南奇擔心大開水喉（有傳ＱＥ２額度在六千億至一萬五千億之間）會令通貨膨脹標高（佛利民早已指出通脹是貨幣現 象，濫印鈔票最終必帶來通脹），在失業問題極度嚴重的環境下，社會治安恐易失控，而民主黨會在議會中期選舉失利—雖然聯儲局不會考慮政治問題，但在可以選 擇的情形下，採取不讓當局難堪的策略，是其與白宮和諧相處之道。
必須一提的是，美國治安不靖，槍殺姦淫搶劫之事時有所聞，但絕少出現社會動 盪的騷亂；不過，經濟持續低迷窮人愈來愈多，社會動盪的可能性相應上升，這種社會現象已為美國軍方注意並提高警覺，料軍方且為「平亂」做好部署。美國陸軍 軍事學院（US Army War College）二○○八年發表題為〈防務策略發展中的非傳統「策略震盪」〉（〈Known Unknowns — Unconventional ‘Strategic Shocks’ in Defense Strategy Development〉）的報告，便認為長期國泰民安令政府和軍事當局放鬆對內部治安的警惕性，現在已到了應考慮萬一「社會不和諧」時如何調動「對外安 全」（external security）軍力以應付內部需要。為了避免這種會使投資者大失信心現象（軍方介入國內事務）的出現，「寬鬆再寬鬆」的貨幣策略必將長期化。
ＱＥ２ 如果收不到預期效果，論者均以為會盡一切可能促使經濟向前的貝南奇（他對羅斯福的「新政」大不以為然〔didn't much care〕，但對其不顧一切刺激經濟的原則大為讚賞），肯定會有ＱＥ３甚至ＱＥ４出籠。一句話，聯儲局的重要任務是既要壓抑通脹又要防範陷入通縮，在滿腹 經綸且堅信聯儲局有足夠政策工具把經濟納入正軌（最適當情況是有適度比如百分之二通脹）的貝南奇強勢領導下（熟知內情的人皆說他比伏爾克和格林斯平還要 「霸道」），聯儲局「指引」市場的策略必然綿綿不絕……。當然，大量「放水」的結果是經濟要付出重大代價（天下沒有免費午餐），不過這是後話，現在誰亦說 不準。
二、
美國經濟其實有步進「雙底衰退」的迹象，因此再次「量化寬鬆」，實有必要。「雙底」隱隱然的其中一個訊號是跌入貧 窮線（四人家庭年入二萬二千零五十元，等於平均人周入息四百五十九元）的實際人數比當局公布的四千三百六十餘萬還多，美國國家科學院學者指出「失業救濟使 三百三十餘萬人暫時脫離貧窮線，食物券（food stamp）又令二百三十多萬人脫貧，再加上二百三十萬肯定隸屬窮籍的囚徒，美國窮人的真正數字高達五千五百餘萬」；同一研究顯示「月月 清」（living paycheck to paycheck）的美國人，○七年佔就業人口百分之四十三、○八年百分之四十九、○九年標升至百分之六十一，今年經濟呆滯不前平均薪金下降，家無隔宿糧 的人數在六月底竟升達百分之七十七，那意味美國三億一千多萬人口中有二億三千九百萬人隨時「斷糧」。這種情況一方面令政府的庫房稅入萎縮，一方面則是需要 政府援助的人數增加，美國地方及中央（聯邦）政府的財赤因此無法不惡化……。這正是奧巴馬政府考慮對富裕階級及大企業加徵稅收以緩和財赤的底因。換句話 說，美國的貨幣政策寬鬆而財政政策則收緊。
「分期『放水』」還有不讓美元滙價一次過大幅貶值的考慮，這固然是對剛成過去的二十國財經首長會 議達成「滙價穩定」結論的「尊重」，亦是體諒其西方盟友經濟處境的做法。迄昨天止，今年來日圓、歐羅和英鎊依次兌美元升值百分之十六、百分之十四及百分之 九，用另一種說法是，美元兌它們貶值。這種貨幣形勢有礙這些國家的出口，她們的經濟也許無法承受一次美元突如其來的大幅貶值。「分期『放水』」等於美元分 階段貶值（且會因為可能不再「放水」的傳聞而令美元滙價回升），各國也許較易適應。由於美國各重要貿易夥伴貨幣均對美元升值，美國因此對人民幣只肯「分期 升值」而不一次大幅升值大表不滿。
三、
「量化寬鬆」加上市場人士「預期持續寬鬆」，令美元看跌各種「保值商品」看升，這種預期大體正確，而其中尤以黃金成為眾矢之的。不過，筆者不以為升至現水平的黃金會持續大幅躍升，因為財政部可能考慮售出庫存黃金。
美國彼德遜學社研究員杜魯門（E. Truman）大約兩周前為文（可於www.piie.com見 之），建議挖空心思削減財赤的奧巴馬政府「開倉賣金」（open the vaults and sell gold）。美國財政部（財政部長經總統批准有權買賣黃金）持有二億六千一百五十多萬盎斯黃金，以盎斯價一千三百元計，約合三千四百億。由於美國可隨心所 欲印刷美鈔，黃金的貨幣功能早逝，其存量多寡以至有無，已與美元滙價無涉，因此，與其繼續持有這批庫存近百年（從上世紀二十年代大蕭條以來）不能生息遑論 生利的「野蠻時代遺物」，何如趁高價（這是極具爭議的說法，因為若加上通脹因素，目前金價偏低，見十月七日本欄的 數字）沽之哉；這三千多億，比對財赤，雖是杯水車薪，卻是聊勝於無，足以減少百分之二點二五政府負債，為政府每年省下一百五十億利息支出之外，尚可展示當 局減赤的決心。站在金市的角度，由於西方央行售金協議（美國並非簽約國）允售的黃金已賣光，加上國際貨幣基金拋售百分之七十五存金（四百零三點三立體噸） 的計劃已完成，而若干央行且在購金，美國政府售金尤其是分期出售遂不會對金價構成太大影響，但「量化寬鬆」與金價上升之間因此不能劃上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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